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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陈氏欧帖109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右,陈敏善所藏欧公帖。
轼闻公之幼子季默编公之笺牍为一集。
此数帖,尤有益于世者,当录以寄季默也。
显谟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许公奕神道碑1220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九、《经义考》卷八二、民国《简阳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资阳市简阳市
嘉定十年,女真败盟,首犯淮汉。
其冬窥蜀,剽西和,批天水,夺散关
明年春四川制置使仓皇进治利州大将败亡相属,沿边忠义人忿于散遣之令,于是西和成州河池、栗亭、将利大潭县莽为盗区,羽书狎驰,蜀道震扰。
显谟阁直学士许公时守潼川,先是公自遂移潼,积以时事为忧。
会前起居舍人真景元德秀以书抵公曰:「昔侍右坳,因直前为上言人才进退消长系天下所以治乱。
开陈未竟,上忽宣谕曰:『许奕骨鲠』。
德秀对曰:『诚如圣谕』」。
公得书感激,至泣下,益思所以补报。
成都路漕臣梁纶以边遽关移,公顿足呼曰:「事急矣,吾不言而谁言」!
乃具录以闻,因请速选威望大臣宣抚四蜀,仍给降诏榜,信必赏罚,以奖忠义,以收人心。
刑狱使者丁必称亦请窜名以闻。
上得奏,中夕封付宰臣,明曰奏事又问,宰臣方以蜀近事对,盖疆吏驿闻而行理后至耳。
遂诏纶与待阙州郡。
公知必且得谴,独念夙被殊尤之知,今不忍坐视狄难不卒为上言也,又奏:「忠义人虽已就招而虏祸固未已也。
况忠义之招,体势倒持,兵食顿增,未知攸济,且斩将之人未闻褒擢,败军之将未见施行。
事势至此而不决,将有后时之悔」。
既又上书丞相,涉笔数千言。
御史劾公欺罔,秋八月丙午,诏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理作自陈。
先是以言者论公牒避亲举人过数降一官,至是未数月,乃以诏书特复元官,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距前命才一昔,或者旋悟言者之过乎?
公念归已久,及闻命,趣治装,置酒与丁君别,握笑如平生。
忽感末疾,家人请毋行,公曰:「吾归乃愈」。
遂自力登车。
迨归,气体浸平,惟疆事之忧终弗释也。
十二年春二月,虏忽大入,捣河池大将吴政陷阵,虏遂破凤州汉中,趋大安,中外喧沸。
公闻之,忧悒不自联,而疾病矣,即上章谢事,且自占遗奏曰:「臣自念本非衰病,初缘偶染微痾。
当汤熨可去之时,臣以疾而为讳,及针石已穷之后,医束手而莫图。
靖思膏肓所致之由,大抵脉络不通之故」。
凡三百馀言,率以身体国,如吕中丞告老之语。
家人环问,终不及私。
二月己酉属纩,享年五十。
呜呼,自吾有狄难,能无所顾畏、空臆以告吾君者几人乎!
邦伯师长胥动浮言,邦君御事罔不返曰艰大,殷、周之君未尝有一语诘其非也,曰「尚皆隐哉」,曰「允蠢鳏寡哀哉」。
曰隐曰哀,凡皆动于志诚恻怛,殆欲君臣上下共推此心以图济国事,方惧其忱之弗属也,而敢孰何之乎!
哀公之忠而不见察也,为文以吊之曰:「藉令过实,主听公耳。
魏高平侯文靖公,数奏四方,盗贼灾异。
是卷卷者,今昔一意。
数不加罪,一已见忌」。
盖指此也。
其孤象祖兄弟读之,恸曰:「公必知我父者」!
十三年春,余过其家,进诸孤问缓葬故,泣不自胜,曰:「吾世墓在甘泉乡之癸山,吾将以吾父祔而挠于史巫之纷若,执事盍为我决之乎」!
余挟日者往视之,则皇考资州君之左亦惟癸食,象祖入白其母,遂卜以十月乙酉即窆。
既又再请于余曰:「识竁之文,非执事谁属」?
呜呼!
与公同升,今适后死,弗忍辞也。
谨按许氏系出姜姓大岳之后也,自元公结为楚灭,迁于容城
子孙有家咸阳者,唐中和间扈驾西幸,遂家于简
公之曾王考载,故赠朝奉郎
王考国,故任朝请郎通判泸州
皇考延庆,故任朝奉郎、知资州
以公贵,两世皆累赠太中大夫
硕人刘氏。
初,泸州有二子,长即资州,次曰延之,终承议郎通判遂宁府
泸州之卒也,资州未冠,遂宁未睟也,兄弟相依以立。
其后资州年四十未有子,遂宁取勾氏,生公,遂以为之子,名奕字成子
任补将仕郎,阶迪功郎,调遂宁府长江县主簿
丁内艰,服除,调潼川府涪城县
庆元五年进士,时韩侂胄排摈异己,中外多事,公枚举庆历元祐事劝上以静为治。
上览奏篇,亲擢为第一,授宣义郎签书剑南东川节度判官
到官未期年,以遂宁卒持心丧。
嘉泰三年五月,召赴行在。
明年五月造朝,授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吴兴郡王府教授,寻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著作郎,兼权考功郎官。
开禧三年,迁起居舍人
明年改元嘉定,为通谢使聘金,迁起居郎,兼权给事中
使还,除权礼部侍郎,俄兼侍讲,升侍读
二年十月,迁吏部侍郎
三年正月朔,兼修玉牒官
三月,又以给事中阙官,申命兼权。
八月,除显谟阁待制泸州
五年二月,除知夔州,表辞不行。
十月遂宁府
八年七月,进龙图阁待制
九年七月,加宝谟阁直学士潼川府
十二年八月,进显谟阁直学士致仕。
阶官自迪功郎改授宣义郎,积官至朝请大夫,赠通议大夫
爵封自阳安县开国男郡侯食邑三百户至千户。
公试吏,为部刺史王君勋所知,摄属刑司,论议平允,识者固已期之。
东川幕府,思职勤事,无盛气矜色。
召为馆职,故事三人及第率得超进,公例由五迁以长著廷。
尝与唐安伯修从祖及余凡三人约,遇下直非报谒问疾及休沐之会毋出。
其后公拜起居舍人侂胄语人曰:「蜀士政自佳,未尝有私请谒于余者」。
盖为公等发也。
兵端之开,士鲜不揣摩以希进,公独移书侂胄,谓今日之势如元气仅属,不足以当寒暑之寇。
又因转对论今日之急惟备边,而朝廷晏然,百官充位如无事时;
京西、淮上之师,败同罚异,总领王人也,而听宣抚司节制,或为参谋
庙堂之议外廷莫得闻;
护圣之军半发于外,禁卫单薄。
又奏乞将赃吏显著者必加鞫勘,永废勿用;
凡特旨放行以启侥倖者,亦宜遏绝。
所言皆用事者所不乐也。
蜀盗既平,以起居舍人四川宣谕军民,公谓使从中遣,必淹时乃至,既又徒云犒师而不以旌别淑慝为指,皆无以慰蜀父老之望。
宰执是公言,乃京湖宣抚吴猎,便道入蜀,人谓公知大礼。
公每叹今左右史绝戾古意,因历举元丰王存及隆兴胡铨尝所论奏,极言其弊。
其略曰:「今前殿坐则侍立官从东朵殿径过,后殿坐则臣寮奏事毕方外殿近黼坐,面西少立,所闻无公事,所见驾兴而已,未尝有一事可得而书。
陛下总揽之初,谓宜一正前失。
今后如遇朝会,起居郎舍人分左右立如常仪,前后殿坐则令轮当侍立官由东朵殿径至御坐东南,面西立,岂惟获闻圣训,传示无极,抑使臣寮奏事不敢恃陛下如天之度而肆其颇僻」。
上以其疏下礼寺,秘书省讨论。
时上下既苦兵,大臣求成于虏帅者三,上疑小使不足仗,择见大夫衔命往议之。
及疆则劳逆之使不至,久乃与其属以书币还。
侂胄以误国即罪,虏益逞于我,朝廷惩前侮,谓无以易公。
公亦受命弗辞,与家人为死诀,诣执政趣受指,请行期。
执政顾公曰:「狂虏要索,议未决者尚多,今君往,奈何」?
公曰:「奕有言非特今日矣。
议和之初,小使方信孺自虏还,持要索之目以来,朝廷下两省集议,奕尝谓虏人久困于兵,未尝不欲和,特倔强不肯自己出。
今中国务在息民,虽小屈所不较,然宜于要索之间审所从违。
如增岁币、归虏俘或可尔,外此其可从乎?
奕又尝举富文忠刘六符语及王伦赵忠简指,请以所不可从者死守之。
今非行其所言之时也」?
会小使王楠至自虏营,以其书来要索未已,又诏集议。
公以嫌乞不与议,退即治行。
然虏自闻遣使,渐不敢桀,旋脩馆迓之备。
朝廷谓和有绪,乃以通谢使致命焉。
寻除起居郎,以国事未济力辞,不许。
虏闻公名,自迓使至厮走礼接甚恭。
虏酋方辟暑万宁宫,他日泛使自馆徂宫凡二十里,骑而往还,苦之,酋特为公还内。
迨燕射,凡破的十有一,而它矢不与。
仍卒成,还奏,上优劳久之。
公复奏,毋以和为可恃,宜葺纪纲,练将卒,使屈信进退之权复归于我。
客有以使事贺者,公怃然曰:「是岂得已者,吾深为天下愧之」。
礼部侍郎,条六事以献,削藁不得闻。
二年春,请补外,不允。
谏官王居安、傅伯成以言事去职,公上疏力争之,其后又因灾异申言曰:「十馀年来,上下以言为讳,士节糜烂,国之精神索矣,作而强之,正在今日。
谏官无故而去者再矣,以言名官且不得尽,况疏远乎」?
又论用兵以来,资赏汎滥,侥倖捷出,宜加裁制。
淮东总领所粮券于未用兵时增四万馀人,鄂州所增至五万人,而殿步司招填未已,亦宜止勿复补。
又因夏旱求言上疏,略曰:「间者暴风雨雹,正昼常阴,星变见于上,蝗蝻孳于下,日中月光炯然。
阴阳乖和,成此旱證,此当以实意行实政,活民于死,不可责偿于祷祠之间而已也。
发内储以救民病,四方之民非陛下赤子乎!
况如蝗蝻之作既有日矣,迨至都城然后下礼寺讲酺祭。
孰非王土,顾及境而惧若守令之为者,脱偶不至辇下,则终不以为灾乎」?
又曰:「权臣之诛也,下至闾巷,欢声如雷,而近来浮议渐谓不然。
盖更化之初,人有厚望,久而无以相远也,此谤讟之所从生也」。
又曰:「内降非盛世事也。
王璿进状不实,而经营以求倖免;
裴伸何人,骤为带御器械」。
应诏者甚众,其剀切莫如公。
公侍经筵,务在开益,不茍为诵说。
上既察公之忠,会侍读章颖出迓使客,公摄进读,援古陈今,析理华畅
一日宰执奏事,上迎谕曰:「许奕进读极佳,其遂除之」。
公每读至古今治乱,必参言时事,必曰:「愿陛下试思,设遇事若此,当何以处之」?
必拱默移时,俟上凝思,乃徐竟其说。
讲官在旁皆竦,而公发于爱敬,辞气和婉。
上尝喟然曰:「如此讲论,经筵不徒设矣」。
上临朝渊默,而公二年经帷,数被诏奖。
摄官琐闼,前后仅数月,所论駮凡十六事,皆贵族近习足以挠政体者,而于封还故资政殿学士刘德秀之赠典及前中书舍人高文虎奉祠,士论尤韪之。
三年六月甲子,制杨次山少保永阳郡,公上疏略曰:「臣适睹杨次山制词有『可限彝章,夐掩前闻』之语,是代言者亦知其于典故有所不可矣。
国朝自元丰以来,如曹佾、向宗回、宗艮、韦渊、吴益、郭师禹皆以元舅乃得王,独孟忠厚以隆祐盛烈故,此不可以例言也。
最后如韩侂胄,人不敢言,卒之天怒神恫,已事可睹。
次山杜门远权势,深得外戚之体,而况中宫俭勤令德,最知古昔成败之鉴,次山后兄也,疏茅土之封,前此尝闻之乎?
自古外戚恩宠太甚,鲜不祸咎,天道恶盈,理所必至。
臣愚谓次山即辞,宜特从所乞,如欲更示优恩,则超转少傅,在陛下既隆于恩,在次山知止于义,顾不休哉」!
贴黄又谓:「东宫册礼告成,故事储寮之外未闻加恩亲贤者也。
近者嗣秀王师揆等加封既非是,臣不敢一一上渎圣听,独于此甚不可者,不容不冒昧一言。
如闻宰臣史弥远方力辞恩命,陛下宜遂曲从,以成其美意」。
疏入不报,公遂卧家,疏凡三上。
朝廷知不可留,遂有泸川之命。
过辞丞相,问所欲言,公曰:「比观时事,调护之功深,扶持之意少,非朝廷之利,愿使外廷得可否异同,以为朝廷助」。
丞相闻之瞿然。
去之日,礼部尚书章颖面对,上顾叹曰:「许奕已去乎?
闻泸亦大郡,令姑去」。
章公乃追送出北关外,具以告之,士大夫始知上固不以言为忤也。
其后又参以真景元所闻「骨鲠」之语,而前事益信。
四年七月至泸。
嘉、叙、泸俱接夷壤,嘉以西则成都路刑狱司主之,叙以东则泸之帅府主之。
是岁董蛮米在大入嘉之利店,杀巡检,俘边民,官军数战不利。
西路创安边司,方穷治其事。
公得夷党三人,遂质之以致所掠,由是与安边司忤。
未几,制置司遣吏经量泸、叙隐赋,公言于大使安公丙,讫止之。
寻命以官田若干亩充普州学廪,公再移书,曰泸不为无学也,又止之。
夷酋杨粲世服王官,守白锦堡,乞升堡为锦州
事未行,粲已浮杉板万计入贾,公虑其荡水陆之险,命吏驱出而没入之。
又以白安公,且欲即其地建寨。
会去,则以属新尹范公子长,后为平泉寨。
叠是数事,其不为茍同若此。
初,安公新有大功,谗忌日闻,宰相钱公象祖出谤书以问公,公喟而言曰:「士不爱一死以济大难,而困于众多之口,亦可悲矣!
奕愿以百口保之」。
宰相艴然曰:「公悉安公若此乎」!
宇文公绍节宣抚京湖还,亦曰:「仆愿益百口以信许公之言」。
于是异论顿息,委寄益专。
且公于安公盖深知者,而职事所关必反复辩数,以求其是。
其后安公镇长沙,士多畔去,公独与书疏往返愈数他日,士尤以是服公之素守云。
六年二月视事于遂宁,城之东故有晁公堤,比岁水激而西,漱齧堤足,公乃浚东流故道,为𫮑数百丈于西偏以翼蔽之,人谓晁堤有功于郡而许堤有助于晁也。
又赏捐数千万缗以代民输,复盐筴之利以养士,即校官为层楼,跨外濠为浮梁,亦为钱数百万。
遂人相与语曰:「公淡于宴娱,薄于厨传,储互馈之缗,罢不急之役,凡以遗我也」。
乃肖公象而祠于学。
潼川未期岁,霖雨隳城,公撤而筑之。
凡费钱三十万,不以请于朝也;
厚庸以鸠功,不少剿民也。
明年夏大水,又明年盗掠内郡,人始知城之为功。
又尝捐钱十二万缗为十邑代赋,且因邦人之欲修举废坠,创淳化右丞张公祠,建东南桥,徙东山寺,拯涪城于火,脱盐亭于水。
于是潼人之归德于公者如遂,亦相与祠于东山
迨公卒,有哭诸祠者。
取吕氏元祐名臣给事中之元孙故太府寺丞凝之之女。
三子:男象祖承奉郎、前果州南充县丞
彪祖、鸿祖,俱承务郎
彪祖以后伯父奖,鸿祖以后叔父契。
孙男一人,绳之。
公色温气夷,见义凛不可夺。
始居资州之丧,辞赙布数百万,遂宁奇之。
出疆劳还,视隆兴故事官居守者一人,公首以弟契为请,特授迪功郎,免入官,皆异恩也。
闻契卒,号恸欲绝,送死恤孤,恩意备至。
尝欲行古社仓法,捐钱五百万,命弟契买善田,试之一乡,自为规约,贫者月有廪,岁晚有衣褐财粟,而药疾槥死举生,随求而应者又不与也。
于遂于潼,复推行之。
呜呼,充是心也,宁止于一乡两州之近乎!
公词章雅健,字体端劲,兼通籀篆书。
其孤裒粹断藁,仅得《毛诗说》三卷、《论语》、《尚书》、《周礼》讲义十卷、《奏议》三卷、诗杂文二十卷,所逸多矣。
公自补郡凡九年在外,非公事未尝以书至帝城,而知无不言则不以中外为间也。
刘起居光祖,乡先生也,知公为尤深,其诔公之文略曰:「有违古制,躐处王爵,侃侃论奏,黾勉从之。
廷绅曰然,椒房不怡。
春秋尚盛,而久于蜀。
宁不我召,靡皇笺牍。
笺牍靡皇,急驰封章。
当宁震惊,乃罪张皇」。
呜呼,公之心于是为暴白矣!
然窃原公之初心,固不愿其言之卒验也,尚申之以铭曰:
先几豫计,人曰妖言;
后时而发,曰如勿焉。
先而可忽,事至则跲;
后而可勿,横溃莫遏。
允毅许公,维忠维纯。
遽令之达,戚畹之陈。
宁妖我先,宁责我后。
有犯无隐,则过乎厚。
义理不竞,从谀成风。
有闻弗告,腹诽面从。
尚于公言,求全伺间。
我铭公心,以勒于竁。
回奏楚泗等处守禦事宜劄子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五、《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臣二十七日宿平原镇
至晚,统制官左祐赍到御笔处分一通,臣谨已祗领。
契勘楚、泗守禦利害,臣累具奏闻去讫。
泗州系紧要控扼去处,陈敏一军,在彼几年,已成家计。
见自陈敏下至士卒,尽般家属节次来居,盖以此城必可倚恃。
兼臣近阅此军人材强勇,事艺精熟,施放便捷,行阵齐一,少见其比。
向之兵将窃笑指议者,今皆心服。
臣愚以为敏可责以守泗无疑。
若城池之险,粮粟之便,在我得计为多。
更乞圣慈详酌。
刘宝身任淮东之责,建议欲筑甘罗城,先立家计。
其城直临淮岸,在两清河之间,居海、泗两州中。
亲握大兵应援,却令副都统吴超以舟师守清河
盖此处以舟为便,若河口有备,则楚州正在腹内,而捍禦之计,尽仰甘罗城
楚州即合作第二重家计寨。
惟是陈敏一军通一万二千馀人,至九月中理须益兵。
所有淮西战备之要,容臣至和州条列以奏。
淮东真州一带,以六合为重。
于兹固守,其敢轻入?
兼庐之巢县和州列屯大兵,正乘其后,绝粮邀击,计皆可施。
淮西之兵山立不动,虏人岂敢轻舍此兵,直犯淮东
六合当其前,淮西袭其尾,进退实难,况值奔败,定致狼狈。
虏用兵日久,必不出此。
臣窃惟兵者国之大事,圣人生物之德本于兵。
臣行年将七十,虽在迁谪,朝思夜度,不敢辄废。
凡几微曲折,调发先后,常恐误失。
而近世文武之士,徒事空言,窃听道涂,靡有实用,是非颠倒,莫可究详。
自非陛下神武天付,得之于心,臣之区区,何所布露?
司兵积弊,尚有可议者,统制以下,多未得人。
今此归休,陛下一大料理之。
将来高秋,亲总此数万之旅,严赏罚,示恩信,观虏兵势重去处,遣王琪辈疾趋取利,似为得宜。
宋故国子博士通判太平州毛君墓铭1034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武溪集》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讳应佺,字子贞,其先荥阳人
昔者武王剪商而造周,以介弟毛伯既亲且贤,乃裂地而爵之,与康叔关东为诸侯,与聃季入寰内为卿士,胙土得姓,善善相继。
其后领袖儒林、丹青史笔者,代有之矣。
玠仕尚书仆射,以清公廉节自任,后嗣仰之,为万世法。
渡江而后,晋者世吏二千石,遂为江南著姓。
今占籍于庐陵吉水焉。
曾祖讳让,祖讳休,仕南唐侍御史
烈考讳澄,赠大理寺评事
妣高氏,赠南昌县太君,繇公之请也。
僖皇东迁,朱梁篡夺,版荡幅裂,称尊号者非一姓
李氏阻江为国,自绍唐统,御史府君忠于所奉,遂为天子之外臣。
于时庐陵大郡,毛为右族,官于霸朝,卒以法进丞寺署、坐郡曹者,咸绰绰有名,国人韪之。
御史府君藏书数千卷,辟田数百顷,尝与人曰:「欲仕者可以识废兴,欲隐者可以实仓廪,吾于子孙计足矣」。
乃玉笥之阳,有终焉之志。
公幼丧所天,刻意自立,砥名励行,文为闻人。
真宗皇帝祥符之始年举进士,御前解褐,授杭州临安
负海名邦,古称都会,探丸仇吏,人或轻扬。
公广方略,多设耳目,罻罗所得,囊橐皆空,人被其仁,至今称诵。
选部调补江陵府司理参军,以情察狱,宽而能断,所经讯谳,民自不冤。
秩满,迁万州军事推官,坐棠缺守,权董郡事。
束缚奸吏,按摩疲人,威凌秋霜,惠温冬日,荐绅立朝之士,状其绩用闻于廷者十一人。
归朝,擢授大理寺丞、知筠州高安县,平心御物,曲直立分,箕歛尽除,嚚讼自止。
期年,移知窦州军州事,转太子中舍
郡在合浦之东千里而近,地多珠、贝、犀、象、沉檀之产,前之剖符者,往往舳舻衔尾,竭其土物。
公北归之日,尽室一舟,无铢锱南国之货。
入朝,授殿中丞国子博士,历通判虔、筠、太平等军州事。
公性宽厚,守撝损,当官不示圭角,以沽赫赫之誉,所去民皆思之。
信爱朋友,未尝斥人之非,故朝士多其长者。
监郡之职,与刺史权均而势逼,固禄位者率以将迎守意,临事不自可否,屏气低首,趋府如幕吏
吏持案牍立前,山叠波委,搦管署纸尾,不敢议其是非。
及狷者为之,则刚而犯上,相持短长,缺士大夫之行者多矣。
公处以中和,不茹不吐,三赞郡事,人亡间言。
自筠之移姑孰也,抗遗荣之志,将归旧隐,乃白奏奉身而请老焉。
朝命以本官致仕,一子授太庙斋郎,以美其冥冥之节。
诏未下,不幸属疾,以明道二年三月丁丑,考终命于当涂之官署,享年六十有七。
夫人高氏,封某县君,夙奉姆教,恪修妇式,婉容淑范,为闺房之秀。
府君列朝著理郡务,遗清白于子孙者,夫人实有内助焉。
公即世既逾月,帷堂哭昼,未亡之叹方深;
同穴感义,溘至之期共尽。
以某月日终于池阳舟次。
明年某月日,合而祔之于某原,礼也。
三子:长曰渐,太室斋郎
次曰溥,以毁卒;
次曰洵,擢进士第,调判入四等,授越东节度推官、知宣城县事。
三女:长适进士陈敏中,次适进士习遵路,次适进士艾琚。
六孙:伯奋、伯达、伯玉,馀尚幼。
将葬,洵以状来乞铭,而掩诸幽。
乃铭曰:
周之懿亲,魏之名臣。
越有裔孙,生兹德门。
行为士则,才为世贤。
所治七官,遗爱存焉。
身羁绂绶,志在林泉。
公既知止,时方引年。
乞身西归,朝恩霈然。
未被出綍,俄惊逝川。
哀陨庭兰,悲摧无鸾。
灵轮筮宅,相随九原。
令嗣执丧,戚容栾栾。
泣状遗绩,乞铭𡑞埏。
呜呼荥阳府君之阡。
陈大夫墓志铭乾道四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一、《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九
乾道戊子十月癸丑光州观察使高邮军驻劄御前武锋军都统制、兼知高邮军事兼管内劝农营田屯田使、节制山水寨、南康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陈公敏,自高邮抵书庐陵,属某铭其父武翼大夫、宁都巡检公之墓,且以门人宜州文学、权高邮录事参军推官教授温度状来。
初,某与礼部尚书张公大猷同直玉堂,大猷谈敏不容口。
一日,经筵同舍有言虏骑长驱,敏恐不能当一面,以间敏者,宰执咸喟然,大猷即对,力请专任敏,上曰:「朕自知敏」。
自是识者佥谓大猷知人。
呜呼,大猷已矣,世之知敏者无几,然则铭其父,非某其谁宜为?
乃不辞而承命。
大夫讳皓字彦章赣州石城人
曾祖光、祖靖、父宗,皆不营仕。
大夫身长七尺馀,容貌瑰岸,知略辐凑,武艺绝伦,而又倜傥有大志,四方豪侠多从之游。
既冠,为邑尉都部。
时虽承平,赣多岩邑,草窃旁午大夫以讨捕为己任,倾赀募士迹盗,百里无遮迾警。
监司郡守闻其名,凡游徼悉委焉,所向辄克。
靖康初,虏人犯阙,诸路兵勤王,尉疲懦惮行,大夫慨然请赴难,宰义之,俾部兵以往,隶东南第六将。
至蔡,两宫北狩,勤王兵溃为盗十七八,石城兵亦欲乘乱以掠,大夫曰:「宜先杀我,无使我陷丑名」。
众竦然曰:「惟公命从」。
大夫曰:「真人翔于济阴,盍亟往扈跸」。
遂鼓而行,自济阴至南都邸维扬,备尝艰险,所过樵蔬不犯,卒全师以归。
时赣盗蠹结,邑宰知群偷素詟大夫威,俾察鸱义,大夫复毁其家,募士数百人,贼犬牙界上,不敢抵巇。
建炎末宁都恶少李敦仁乘罅谋不轨,旬浃聚群不逞,馀数万,首鞣石城。
大夫以数百人辂战,不敌,退保,官吏悉遁。
贼遂破赣诸邑,复钞庐陵临川长汀建昌邵武,且诱无赖子授伪官,籍乡丁为兵,声势日张。
乃遣伪官数百于石城啸乌合,响应者如市。
大夫与贼遌,尽死斗,悉获伪官戮之,标以徇。
贼知后必为患,多方訹使降,骂曰:「我世王民,可叛国从乱耶?
宁一战死无憾」!
贼迫大夫亲戚要说曰:「不降则亲戚俱戮」。
叱曰:「亲戚之情可割,忠义不可夺」。
亲戚泣曰:「兵少贼众,事必难就,不若伪降,傥见用,阴为内图」。
大夫曰:「不然,降即臣事之也,臣事人而图之则有叛名,降与叛皆非吾忍为也」。
亲戚泣而去。
俚俗门户尚湫隘,谓可以殖货,大夫独高大其闾,曰:「吾子孙当高车驷马」。
贼怒敢抗己,毁之。
至是使人说曰:「苟从我请,新其居,加宏丽焉」。
答曰:「吾能灭贼,忧无居耶」?
贼察其志终不回,密以万金求获大夫者,阖邑皆劝降,泣曰:「吾誓不与贼俱生,头可断,贼不可从」。
遂往剑、建募兵。
长汀,会下河巡检刘仅与破贼计。
复还,召父老谕以祸福,不数日,得乡兵数千,推仅统率,己副之,屯于河之南。
贼易我,遣其弟世昌兵二万冲河南
仅马辟易,众惊溃。
大夫贾勇进击,贼大败,暴骨三十馀里,禽七百馀人。
黎明,贼裒馀众,由诡道出河鹿洞,掩不备,战甚力,兵稍却。
时敏年才十八,揭戈骋马突入贼,大夫怜其幼,呼救不能止,遂与俱夺合击,俘数千人。
贼之弟世臣不胜愤,踰旬以勇锐十馀万攻北鄙,大夫兵万人与战于门外,呼声动地。
贼走败,蹀血盈野,获千馀人,遂复石城。
贼惧,退保宁都
捷闻于郡,借补承节郎
休兵蓄谷月馀,复攻宁都,贼悉锐阻隘,一战克之。
乘胜逐北,禽其弟并腹心桀黠者三十馀人,献馘万计。
安集失业,于是流民自占者如归。
监司郡将列奏,授承信郎、石城武尉
既衄,据山自固,死咋不得逞,遂就招。
大夫力职三年,日训羸越之法。
时草窃尚棼馀邑,遭毒痛者数数,独境内免渔劫,民以按堵。
任满,移兴国县,时邑外莽为盗区,大夫蒐卒诘禁,桴鼓稀鸣。
以功迁宁都巡检,绩效尤著。
罢归里。
绍兴庚申五月癸酉终,享五十有六年。
大夫性识明果,严毅寡言,言必中理,其用兵暗与古人合。
获强寇不可偻数,绝口不言赏。
常曰:「为国遏恶足矣,贪天功以为己力,罪也」。
人以方汉应侯
训子孙惟忠孝廉勤,故诸孙皆名孝。
复石城、宁都也,仅贪虐,一时胁从者以喜怒生杀之,大夫从容说止,获免者数万人。
平日仇怨深者,尤竭力营救,人服其长厚,佥谓大夫阴德在人,后必有显者。
兴国日,有为仇所诬者,辨而出之。
其人感德,以大夫不纳贿,献鲞两器。
他日发以饭客,则贮金皆满,亟呼其人归之,曰:「我以理直出汝,汝以我为私耶?
当以付吏」。
其人叩头愧谢,请持去乃已。
其廉类此。
卒年戊子月庚申日,殡于邑南门外庚午年戊子月壬辰日,卜吉遂葬。
以敏贵,累赠武翼大夫
娶刘氏,有妇德,以疾终,亦以敏贵,累赠硕人
大夫交结四方豪侠,以成其志者,内助为多。
生二子,长则敏也,次曰球,今为训武郎高邮军驻劄御前武锋军同统制
二女,长适同邑张珂,季适宁都谢友直。
孙男十一人。
敏之子长曰孝忠武义大夫,任真州兵马钤辖
次孝义,忠翊郎、御前武锋军训练官
次孝传,保义郎閤门祗候镇江府驻劄御前前军亲随马军副将
次孝家,保义郎
次孝庆,成忠郎
次孝宽,尚幼。
诸孙惟孝传以军功自奋云。
球之子长曰孝先,次孝诚、孝本、孝基、孝友,俱幼。
先是隆兴甲申冬,某自前行少常伯被旨措置淮浙海道以备虏,时勍敌压境,号八十万,声摇毂下,自维扬海陵连数郡,望风弃城不守。
敏守高邮,独与虏相距于射阳湖
虏觇知淮上虚实,轩然自谓克在旦莫。
三省密院劄下沿海驻劄御前水军统制李宝,使速开具控扼要害申海道使司,且谨边备,而握兵数万,首鼠避敌。
某即以闻于上,亦抗疏自列。
闰十一月十日,劄与某合专一措置江面,某复奏云:「臣被奉十一月二十四日圣旨,令范荣捍通泰州料角楚州盐城一带,李宝防江,如缓急即互相策应。
乃惮海陵之行,故违互相策应指挥
陈敏孤军深入不测,委实危急。
若坐视,臣恐射阳湖失守,即大势去矣」。
又劄付知某决不但已,竟发兵数千度淮与掎角,虏一夕退百馀里。
已而告捷,即其日奏敏功
是时微,淮壖不守必矣。
兹又见大夫能教其子,卒免胶柱之讥,可铭也已。
铭曰:
《春秋》书降以惩不武,书叛以威不轨。
不武不轨,将家所甚病。
大夫耻之,盖深得环人却敌之义。
高邮暨之忠孝,射阳湖之役,可以羞大冠之颜,而落瓯脱之胆。
名父之子,故应尔尔。
位不德者必有后,其不然耶,其不然耶!
蒸蒸孝子,思发隐绩,锓石塴墓,式垂后裔。
朝服画像赞 南宋 · 綦焕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一、《北海集》卷三六
绍兴壬戌,先祖内相年六十,命进士陈敏写神,毫发无遗。
先祖喜甚,以白金二十五两赠之。
是年八月四日薨,当朝大夫莫不惊叹以为异。
后十年辛未孙崇礼敬作赞曰:
其垂绅端笏也,如金銮召对,独排朋党之蔽朝;
其直气严颜也,如玉堂草制,历诋凶邪之擅政。
惟学有守而志不渝,故身益危而道益正。
及夫憸壬再合,势权张甚,皆磨牙厉爪,欲肆其毒,而公已飘然驭风,入帝乡而参乘。
故能尽始终、保名节,曾莫得而为公病也。
呜呼!
世谓画笔造妙,夺公神采,后五月薨,哀哉异哉!
虽然,死生系数,茫昧之说,何所取證?
今图像凛凛如生,使千百岁下,瞻之仰之,朋党畏而忠贤敬也。